一个少校吼了一嗓子:“吵什么吵?我一个人问还不行吗?师长,我们是不是又一次被俘或叫战死了。”
黄兴安沉痛地点点头,“是的。包括我在内。”
少校一把抓下软军帽,带着哭声说:“这他娘的打的叫什么仗!后勤的人都他妈的是废物!”
黄兴安眨巴眨巴眼睛,干咽了一下,诚恳地说:“同志们,不要埋怨后勤部队,也不要怪范司令他们指挥无方。你们都为咱们师尽了心尽了力。这次失败,我黄兴安负有重大责任。请你们让一下,我要去‘师指’开检讨会。”
干部战士们都没有动。
少校哽咽着:“师长,演习是不是要结束了?我们,我们真的不甘心呢!师长,你要求要求,再打一次吧……”
几百上千人跟着喊:“再打一次,再打一次……”
黄兴安流下了眼泪,“同志们!你们的要求,我一定转达上去。我们都是军人,服从命令是我们的天职,你们在这里等候上级命令。我对不起大家,没有指挥你们打胜仗。”
干部、战士们让开一条路,含着眼泪,目送黄兴安的吉普车东去了。
黄兴安赶到师指挥所,简凡已经到了多时。简凡认为,在第二阶段演习中,他没遗下任何过失给人攻讦,底气很足,一到师指挥所就指责“师指”决心下得太迟,后勤部队是一群废物。
唐龙忍不住了,说:“简团长,这个仗,你恐怕还没看清楚!如果详细追究,你的二团责任最大。都什么时候了!把自己洗得再干净,有什么意思。要是实战,你已经去了战俘营。去那里,你恐怕要受礼遇。有功之臣嘛。”
简凡盯着唐龙看看,“唐龙啊唐龙,人没阔,倒先变了!你个小上尉,还没资格给我说这些。”
唐龙笑了笑,“我知道我这个司令助理有职无权,你就是犯了叛国罪,我这个小上尉也无权指责。我不清楚,你们和一团之间私架电话线,算不算山头主义?或许你只是想用这个电话向黄师长问个寒暖。”
简凡大怒,指着唐龙的鼻子骂道:“你他妈的血口喷人!一师之长在一团,我向他汇报情况,符合条例。”
范英明忍无可忍,慢慢走了过来,“我这个红军司令是个临时的,师参谋长总算个永久的吧?简团长,你至少犯了三次影响到全局的错误,还不包括唐龙指出的这一次。第一,改变主力一营攻击线路,事先事后都没报告,影响从七号公路迂回包抄的战略性行动;第二,在○一号高地一线,你团绝对遭遇过蓝军主力,这一点已从蓝军上报的演习备忘录中得到证实,你也隐瞒了这一重要情报;第三,‘师指’令你们放慢挤压速度,你团阳奉阴违,过早被敌人缠住,致使丧失最后改变全盘计划的机会。这三条错误,哪一条都能证明你实在不配再当团长。”
简凡怔了一会儿道:“这完全属于一个独立作战团的机断处理权限。我当不当团长,恐怕需要总参说了才算数,你只是个师参谋长,而不是总参谋长。”
刘东旭一掌拍在桌面上,震掉两个茶杯,“简凡,A师到了这种地步,你连该承担的责任都不去承担,证明你确实不配再当团长了。我现在以师党委书记的名义,建议撤销你二团团长职务,在你说的总参批复前,建议对你停职反省。”
简凡没想到刘东旭会发这样大的脾气,又第一个提出撤他的职,听呆了。
唐龙软软地接一句:“要是某些人占住茅坑不拉屎,情况可能要好得多,拉的屎太臭……”
简凡白了唐龙一眼,一转脸,看见黄兴安立在门口,心里多少有点底,梗着脖子说:“刘政委,组织原则总是要讲吧?做出停一个只有些莫须有错误的团长职务的建议,恐怕需要师党委常委举手表决一下吧?‘三大民主’不是还有个政治民主?李副政委在养病,田主任在留守,前线还有五个常委……”
刘东旭脸色铁青地坐在椅子上,“简凡,我现在就召集开这个常委会。后勤部邹部长心脏病突发,早上刚刚抢救过来,人住在清江县医院,没法参加会。高军谊因涉嫌特大战时盗油案,也失去了参加会的资格,何况,他已经于今天凌晨自杀谢罪了。剩下的三个常委都在,再吸收你这个师党委委员列席旁听一下。我再以党委书记的名义,任命正式党员唐龙同志做会议记录员。简凡同志,你认为还有哪一点不合组织原则,提出来。”(2)